執(zhí)夏連著拍了好幾下我的膀子,語氣急切,又特地壓低了聲音,“噯噯噯,別鬧了,你快看。”
我抬頭,剛好看到扶甦身后跟著幾位仙官,正從另一條路上過來。
“殿……”我興沖沖的沖他招手。
而早得到消息的白覓,也剛巧迎出門來,三行人便在門前相遇了。
我們倒還好,只是白覓見到我與執(zhí)夏一同回來,臉上的神色陡然變了幾變,極為不自然。
“拜見殿下?!蔽摇滓捙c執(zhí)夏先后向扶甦行了禮。
白覓又轉(zhuǎn)過身來對著執(zhí)夏略一屈膝,“見過執(zhí)夏上仙?!?p> 扶甦神色淡淡,只對著執(zhí)夏略一點頭,算作回禮,其余也不作停留,徑直越過我們向?qū)m門走去。
“失陪?!卑滓捰謱χ鴪?zhí)夏屈了屈膝,轉(zhuǎn)身欲隨扶甦進(jìn)去。
“哎,白覓姐姐?!眻?zhí)夏眼疾手快,一把拽住白覓,臉上的笑容極假,“姐姐也是好忙,妹妹許久不來,姐姐也不與我多說說話。
白覓一臉詫異,壓根沒想到平日里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執(zhí)夏竟與她平白親近了起來,再加上執(zhí)夏一位上仙,笑嘻嘻的拉著自己喚姐姐,怎樣也不敢丟開手去。
白覓正不知如何脫身,就又聽見執(zhí)夏笑容滿面的轉(zhuǎn)頭對我吩咐說,“熹央,你且親自把天后娘娘給的香蜜與蓮蕊茶送予殿下去,我同白覓姐姐好久未見,得多說會兒子話。”
白覓怔了怔,連忙笑著對執(zhí)夏說道,“上仙且略等等,天后娘娘的賞賜過于貴重,還是奴婢先送進(jìn)去吧?!?p> “曖,”執(zhí)夏側(cè)過身子擋住她,一臉假笑,“姐姐有所不知,天后娘娘有好些話要傳給殿下呢,都是熹央記著的,由她去說,也才能說得明白是不是?姐姐且略歇歇,與我說說話呢。”
“可……”白覓還要分辨。
卻被執(zhí)夏出言打斷,她皺眉抱怨道,“莫不是姐姐在太子殿下伺候得力,不欲與妹妹這等小仙相交了?”
白覓臉色一白,忙屈身福了福,“上仙這話可折煞奴婢,奴婢只是擔(dān)心,熹央上界時間尚短,難以將天后娘娘的話說齊全,倒辜負(fù)了娘娘一番心意,反倒不美。”
執(zhí)夏笑起來,親熱的握住白覓的手,笑盈盈道,“我自是知道姐姐的,以姐姐的品性,斷不是那種目中無人的,只是啊,妹妹就怕旁人誤會了去?!?p> 白覓再找不出話來說,只得點頭笑了笑。
執(zhí)夏方又轉(zhuǎn)頭來催促我,“熹央,你愣著做什么?還不快去?!?p> “嗯?!蔽仪那牡臎_執(zhí)夏擠了擠眼睛,歡歡喜喜的抱著香蜜與新茶,追著扶甦的腳步進(jìn)去。
萬望他走得慢些,我可不記得去緯羅殿的路。
扶甦行到處,過往仙侍都駐足行禮,低呼,“參見太子殿下?!?p> 他白衣輕拂,腳步極緩。
我追得近了,便放慢腳步,低著頭,目光落在扶甦白色的衣袍上,抱著大大小小的盒子,隔開十幾步,遠(yuǎn)遠(yuǎn)的跟著他。
上次,在百草園的一點事兒,所見的不過一兩個小仙娥,轉(zhuǎn)眼就被傳得滿宮里都知道了,還有鼻子有眼添上了許多劇情,我明里暗里吃了那些酸唧唧的小仙侍不少的虧。
這一次,我可得聰明點,離扶甦遠(yuǎn)點,別跟丟了就是,千萬別又傳出什么新的故事來。
可是,人言可畏,流言可比猛虎更要兇猛幾分,躲,是躲不掉的。
一路上,大多見到的仙侍都是我不認(rèn)得的,但是卻像是都認(rèn)識我的,見我在扶甦身后跟著,都拿嘲笑、鄙夷的眼神瞧著我。
更有一位仙侍見扶甦去得遠(yuǎn)了,便冷笑著對身邊的另一仙侍道,“瞧瞧,這便是那侍藥的熹央,眼瞅著把自己當(dāng)成了誰,明目張膽的就敢跟著殿下呢!哪有這么不知羞恥的?”
她的聲音不大,但是剛好夠我聽見。
我略停住腳,想與扶甦隔得更遠(yuǎn)些。
其實早些時候,多難聽的冷言冷語都聽過,也不覺得傷心難過,但平白讓扶甦遭人閑話就不太好了。
誰知我正這樣想著,走在前面的扶甦卻突然停了下來。
他轉(zhuǎn)過頭看我,并輕輕的皺著眉,“你站在那做什么?非得我停下等你,你才能追上我?”
這一句話,說得聲音并不大,但是在我聽見之余,也剛好讓剛剛過去的幾位仙侍聽清楚了。
那位原本憤憤不平擠兌我的仙侍,當(dāng)即臉色一變,小腿一軟,險險竟要跪下去,還好被身旁的其他仙侍及時托扶住,一行人飛快離去。
我心里暗暗嘆了口氣,哎,明天這闔宮流傳著的關(guān)于我的故事定是更多了。
也罷,我甩甩頭,不再多想,提著裙子,跑幾步便跟上了扶甦。
“殿下你看!”我仰起頭,邀功式的把從瑤池拿回來的香蜜與蓮蕊茶湊到扶甦跟前。
扶甦瞥了一眼,抬起袖子一揚,我懷里抱著的瓶子、罐子都通通化作一縷青煙鉆進(jìn)了他的袖子里。
我手上一輕,胳膊上的酸痛感就跟著冒了出來,這些東西看著不多,拿得久了也是累人的。
我扯著扶甦的袖子轉(zhuǎn)了個圈,笑嘻嘻的問他,“殿下,這是個什么法術(shù)?你得空了教教我,我也好用來搬仙草、仙藥什么的?!?p> 扶甦笑了笑,極有耐心的對我說,“你以往練的許多法術(shù)都沒練成,這一個想必也是不行,我還沒找到確切的緣故。待會兒,你自己在藏器間尋一只儲物法器就好?!?p> “嗯?!蔽夜郧傻狞c頭,扶甦怎樣安排都是頂合理的。
我在天宮晃晃悠悠長得這樣大,除了吃喝,從來也未真正為什么擔(dān)憂過,扶甦向來都安排得極好。
不過,不得不腹誹一句,我日日被拘在緯羅殿里,好像除了吃喝,也沒什么值得我操心。
扶甦又說起,“你要記得,不要去主動招惹別人,但是遇事,也什么都別怕?!?p> “嗯?”
扶甦笑了笑,“那日,我瞧你在丹紫閣前,對白覓的態(tài)度可著實傲慢,怎的今日,別人當(dāng)著你的面議論你,你卻不敢言語了?”